〈懸解之夜〉之四：裂縫中的語言 / 之五：空懸 II
物種源始．貝貝重生（AI 續寫）#12
IV 裂縫中的語言
知恩慢慢退離舞台區域。
不是因為人多，而是因為聲音太近了。那句「唔可以」仍在空中迴響，從高空飄落之後，在場內像無形旗幟一樣劃開每個人的聽覺。
她行至後場通道，靠近牛棚西翼的紅磚牆邊，那裡的燈光斑駁，聲音變得柔軟，一切像被調暗了的混音軌。
她站在那裡，耳機掛在頸上，錄音筆關了。沒有錄，也沒有想講話。只是讓一切音波通過她，像她在無人錄音室時那樣，用身體做麥克風。
就在她轉身準備離開那道牆時，她看見一個人。
站在牆角，剛剛喝完水，把瓶蓋輕輕蓋回去。黑色長襯衫，雙手交叉抱臂，眼神不在某個固定的地方，而是在聽——她知道那是「聽」的表情。不是聽人說話，而是聽聲音以外的東西。
是愛菲。
她們對望了一下。
沒有驚訝，也沒有「好耐冇見」這類句式。只是彼此的眼神像兩道光影在牆上交錯，不需落實，只需重疊一秒。
知恩點了一下頭。愛菲也點頭。
兩人走近了一點，但沒有走得太近。還是留有一點空間，一個足以容納聲音穿過的距離。
「嗰段聲係你錄嘅？」愛菲先開口，聲音不高，像是怕打斷什麼。
知恩想了一下，答：「係佢自己錄嘅。我只係剪咗幾段。」
她沒有提及中，也沒有說那段錄音她重複聽了幾十次。那不是創作，而是……陪伴。
愛菲點頭，沒有再追問。
「鼓，你今晚冇打。」知恩說。
「打完喇，之前喺南岸空間。有幾個人喺度，但唔算演出。」
「我知，我聽咗段錄音。」知恩說完，輕輕呼了口氣。
她從未跟愛菲說過她有收過那段鼓聲，那聲音本來不是留給她的，但她保存了下來，像一種未曾被邀請的回音。
「你呢？」愛菲反問，「今晚係咪收音？」
「我冇收。」知恩說，聲音有點輕，「今晚冇錄。」
「好。」愛菲微微一笑，那笑像是對一種選擇的肯定，而非答案。
她們之間又靜了一下，這次的靜，是讓時間沉下去，不再催促任何解釋。
「我見到石兼美。」知恩忽然說，「佢落嚟之前，我聽到風入牆嘅聲……我知佢會嚟。」
「我都知佢會嚟。」愛菲語氣沒驚訝，只是平靜地承認。
「你覺唔覺……今晚成個場，好似一個錄音室咁？」知恩說，聲線帶著一點遲疑，「唔係演出，而係……有啲聲，走入咗我哋耳仔入面之後，就唔會走得返出去。」
愛菲望住她。
那眼神像很多年前她們在排練場最後一次討論「沉默」時的眼神。知恩那次說：「我唔係唔講，而係未搵到啱嘅頻率。」愛菲當時沒有回答。
現在，她點點頭：「你今晚搵到啦。」
知恩沒答，只是輕輕地笑了一下。像是一段沒剪完的錄音，忽然自動收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