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直說不出,為什麼會第一眼就被那個女人吸引。他以為是她的眼睛,或者面形,或者她那紮在腦後的長髮。直至他和那女人第一次在林中幽會親熱,他忍不住輕輕咬嚙她的耳珠,他才突然明白到,原來祕密是她的耳朵。
以後每個星期總有兩三次,他會開車接了情人,去那個隱密的樹林做那隱密的事。他會咬住她柔滑的耳不放,在她耳邊喁喁各種情話。她也會回敬他的耳朵以相同的享樂。
後來有一次,他們噓噓地在樹下歇息的時候,他發現樹幹上長了黑色的弧狀柔軟物,聽見她說:是木耳啊!是木的耳朵!說不定它聽見了我們間的一切呢!說罷她就噗哧地笑,耳朵一顫一顫的。想不到那晚回家吃飯,他妻子竟然做了木耳青瓜炒肉片。
他開始回想和女子說過的每一句話,發出過的每一聲吟嘆。他覺得這一切都好像給什麼竊聽器統統錄取了似的。晚上妻子親近他,用鼻子磨蹭他的耳朵,他就像遭到雷擊似的,整個人彈起來。他整夜無眠,偷聽他妻子的夢話,好像在洩露著她的姦情,或者是他的。
第二天他想去買一把斧頭,但結果只買到一把菜刀。他驅車到那個樹林,想砍斷那些長了木耳的樹,但徒勞無功,於是就只是砍掉了樹幹上的木耳和其他無辜的菰菌。他帶著解脫的心情回家,卻發現妻子拿著菜刀來開門,淚流滿面,問他那個女人是誰,說罷就把菜刀往自己頸上抹。他想搶去她的刀,感到臉上一陣灼熱,有液體沿下巴滴下。地板上跌落一隻純白的耳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