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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菲旋轉 - 8. 千年女王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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物種源始.貝貝重生 #4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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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ung Kai Cheung
Mar 14, 20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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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菲旋轉 - 8. 千年女王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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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氣報告說,一個熱帶氣旋正在 V 城東南偏東迫近。愛菲抬頭目測,卻不見任何下雨的跡象,只是整個天空黃澄澄、灰濛濛一片,凝滯不動的懸浮粒子被陽光照射成詭異的霞彩。空氣中有烤炙廢物的氣味,令人呼吸不順。愛菲從家裡出來,在街上走不到幾步,棉質衫裙便被漿糊似的汗水黏在肌膚上。那是瀰漫著末日氣息的天氣,但並不是災難電影中的那種天崩地裂式的末日,而是沉靜得令人窒息的、幾乎完全渾然不覺便已降臨的末日。歷來的種種末日預言,大都以信者失望而不信者失笑的方式告終,但愛菲卻相信,這些預告並非妄想和虛言,而是指向更大的劫數的標記。她甚至認為,末日其實已經不動聲息地來臨,只是麻木無感的人類毫無知覺。所謂末日,只是成、住、壞、空四個階段的循環交替,也即是時間之輪的運轉中的交換點。這個點無法確定,但又確切存在。它通過徵兆被感知,但卻無從證實。

愛菲經過牛棚藝術村,但卻過門不入。抬頭望向在霧靄裡隱然光鮮挺拔的伊甸園,竟如海市蜃樓般虛幻不實,但近在身旁的襤褸佝僂的十三街,又何嘗不像早已湮沒的廢墟?在剎那間,愛菲停住腳步,四顧無人,馬路上也無車輛,整個街區如鬼域般寂靜。愛菲沒有手錶,但她清楚知道,時間只是下午三點多。她站在已棄置的煤氣公司倉庫外面,彷彿聽到警鐘鳴起,令人聯想到有毒氣體洩漏,又彷彿聽到警車的響號,和群眾叫喊口號的聲音。天色如燈光效果般極速昏暗下來,但四周依然沒有半個人影,也沒半點移動的事物,就像置身於定格的影片中,但聲音軌跡卻如常運作。一把沙啞的男聲戲劇化地在她身後響起來:

女王你終於回來了!

愛菲像是想把自己從無法動彈的惡夢甩醒一樣急速轉身,看見一個被破棉敗絮裝飾得嚴嚴實實的大漢,像久別重逢的親人一樣向她迎過來。從蓬亂的長髮到腳上的破鞋,無論是形態、配色和質感也像經過精心設計的舞台服裝,風格化地表現出這是一位流浪漢。愛菲認出對方是在鵬程街露宿的十三街皇帝曾發財。她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,說:

你認錯人了,我不是甚麼女王。

怎料對方突然在地上單膝跪下,像下臣行禮一樣,說:

女王陛下,何出此言?這裡四下無人,你不必隱藏身分。

愛菲一時情急,唯有用瘋子的方法應付瘋子,說:

不敢,不敢,你才是帝王之身呢!

我只是十三街皇帝,你卻是宇宙的女王。恕我不才,連小小的十三街也保不住。你的使命,卻是把人類從世界末日拯救出來!

你誤會了,我只是個普通的修行者。

你還未知道你真正的身分。

我的真正身分?

來,我帶你去見一個人。

流浪漢忽地站起來,趨近愛菲,伸手拉她。愛菲正呆著不懂反應,另一把聲音卻把大漢喝住了:

差人!企喺度!唔好亂郁!

一個年輕警察攔在愛菲和曾發財中間,三人的排位猶如一個設計不太高明的舞台劇場面。曾發財像個老練的演員,按照情境需要裝出憤怒的眼神。年輕警察卻表現得有點過火,作勢要拔槍,喊道:

你唔好亂來!返去你自己個竇度,唔好滋擾途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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