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虛構作家為虛構愛好者所創作的虛構作品 Fictions created by fictional writers for fiction lovers
韓信對政治理論似乎興趣不大,到了這時才以一錘定音的態度說:
我們是○○後,這樣形容比較中性。
美少女突然抓住韓信的手臂,以高昂的聲音向愛菲說:
你知道○○電台嗎?是個地下電台,在十三街一幢舊樓樓上,那裡聚了一大班志同道合的朋友。家仁是當中的中堅分子,在上面開了個另類音樂節目。
愛菲沒料到這群孩子居然還會搞地下組織,便問:
是真正的電台?你們有頻道嗎?
張樂的說話惹來程書不滿的瞪視,她才懂得壓低聲線,說:
是非法頻道。爭取政府開放大氣電波,已經是很多年的事情了吧,但官方還是收得很緊。其實○○電台主要做網絡廣播,較容易做,而且收音機這東西也已經成為歷史遺跡了吧,但是,電波還是個戰場!哪裡有限制,哪裡就要去衝擊,管他有用沒用。
這是為衝擊而衝擊。韓信在旁邊笑說。
美少女卻理直氣壯地說:
沒錯!就是為衝擊而衝擊!這是我們的行事策略,也是無政府主義者的自我定義。
愛菲想不到一打開話題便說到政治,心想這群小孩也殊不簡單。這時食物陸續上來,大家便一邊吃一邊聊。面對琳琅滿目的美食,愛菲只是吃著枝豆和野菜烏冬。朱經義夾了一片吞拿魚腩刺身,滿有感觸地說:
我們剛剛才探討飢餓甚麼的,現在卻又這樣大魚大肉,是不是有點過分呢?
愛菲聽著,覺得這個人還是滿純真和懂得自省的,韓信卻取笑他說:
星野,你真是慈悲!
這時候一直沉默的Kairos托了托尖削的臉上沉沉的大黑框眼鏡,說:
我認為星野說得沒錯。我們的嘴巴和我們的腦袋,不應該是兩個互不相關的系統。不過,困擾我的是另一個問題。當我讀到飢餓藝術家說「除了禁食,我沒法做其他事情」,我覺得很悲哀,也覺得很震撼。從事藝術真的那麼絕望嗎?我想知道,愛菲姐你對演戲是怎樣看的?會不會有這種,除了演戲,自己甚麼也做不了的感覺?
愛菲猜想Kairos是個女同志,也許因為性別認同的問題,而令她對事情多一點懷疑和深思。與之相比,韓信雖然聰明、果斷,但對意義的問題似乎不感興趣。愛菲說:
我從來沒有這樣悲觀的想法。可能是我這個人比較單純。我相信演戲是我做得最好的事情,但這並不表示我完全沒有可能做其他。比如說我現在就在學做導演了,就算做得不比演戲好,那也沒有所謂,也是一個學習過程。而且不去嘗試,誰又知道自己還能做些甚麼?不過,飢餓藝術家的話也並非全無道理。特別是到了一個年紀,也就越來越難想像,重新開始的可能。在這樣的意義下,我也著實感到,除了劇場,我甚麼都不懂了。不過,像你們後生仔女,該應沒有這樣的問題吧?韓信,對嗎?